不瘋魔不成活！華語影壇史上唯一金棕櫚獎的《霸王別姬》卻成為這一代的終點？

Photo from 《霸王別姬》

《霸王別姬》可以說是中國史上最成功的一齣電影，甚至沒有之一。這齣電影斬獲多個國際電影獎項，包括英國電影學院獎的最佳外語片、金球獎最住外語片和至今仍是華語影壇史上唯一一座金棕櫚獎等等。不論是British Broadcasting Corporation、《Time》或是《The New York Times》都對《霸王別姬》讚不絕口。那麼為什麼二十五年過去，這齣電影亦迎來復刻，但是中國再沒有出現另一齣能夠媲美《霸王別姬》的電影？又是什麼讓《霸王別姬》成為一種無法復刻的風華絕代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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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，不是華語影壇不能再拍出一齣《霸王別姬》，而是現在的政治環境，是不是還能夠容下一齣《霸王別姬》？想想看，現在中國的影視審查依然嚴厲，很多規條可以讓一部電影被抹殺，《霸王別姬》單是牽涉自殺、同性戀和文化大革命就足以致命，而且當年亦確實沒有通過審查，最後還是鄧小平親自批准，這齣電影才能於中國上映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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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齣電影能夠成功，功臣當中不止幕前明星，就連幕後的工作人員也是重要的因素，更重要的是這齣電影聚集了一群「瘋子」，完美演繹何謂「不瘋魔不成活」。導演陳凱歌、原著李碧華、編劇蘆葦、監製徐楓、場景楊占家、配樂趙季平、攝影顧長衛、演員襄括張國榮、張豐毅、鞏俐、葛優、英達、吳大維、蔣雯麗、就連童年和少年時代的小石頭和小石子，都是萬裡挑一，例如尹治就是生於五代梨園世家，亦是黎明於《梅蘭芳》當中的替身。這樣的組合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，而且根本無法超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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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霸王別姬》能夠成功，首先就是徐楓慧眼識英雄，看上李碧華的小說，看上陳凱歌的能力。當年徐楓和李碧華談了三天三夜，糾結的不是版權費用問題，而是李碧華堅持必須擁有挑選演員的權利，因為這部小說是她以張國榮為藍本而寫，所以主角必須是張國榮，這樣的條件於當年，甚至現在來說也是相當罕見，但是李碧華就是擁有這樣的執念。另外，當年亦有人將許鞍華和關錦鵬等等著名導演推薦給徐楓，但是她還是放不下陳凱歌。正如她在日本接受訪問的時候說過：「那我就在想，如果我可以給他一個很好的故事，然後又能給他提供很多的金錢，然後給他一流的演員，我相信他能夠拍出非常非常好的電影。」當年徐楓眼光獨到，所以才會有《霸王別姬》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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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著有了，導演有了，接下來的就是很多人都從來不曾重視過的編劇！現在很多人都會覺得是電影製造明星，那麼又是誰製造電影？一齣好的電影，如果沒有好的編劇，那又如何構成電影呢？因此陳凱歌找來蘆葦。他是誰？近代華語影壇多齣經典電影都是出自他的手筆，包括《霸王別姬》、《活着》、《等待》、《圖雅的婚事》、《赤璧》、《狼圖騰》和《定軍山情歌》等等。為了能夠完美呈現《霸王別姬》的情節，並且不會出現常識性錯誤，他成為京劇內行；因為《霸王別姬》是發生在北京的事，所以他學習北京方言。不過最瘋狂的還是曾經傳出為了讓劇本通過審查，他刻意寫了一個符合審查標準尺度的劇本，難怪當年《霸王別姬》牽涉自殺、同性戀和文化大革命也能通過劇本審查！《霸王別姬》的成功，蘆葦功不可沒，因為他將故事完整，並且豐富情節，他和李碧華反復改寫劇本一年，及後李碧華更加根據劇本重新撰寫《霸王別姬》，可見蘆葦的編劇功力就能原著都能到佩服，特別是最經典的一句「不瘋魔不成活」是沒有出現在小說當中，而這句台詞至今仍然經典，讓人一聽就立刻聯想到《霸王別姬》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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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蝶衣這個角色，當年陳凱歌的第一人選是胡文閣，原因不難想像，因為他是梅葆玖的徒弟，但是徐楓的第一人選則是張國榮。後來陳凱歌首次和張國榮會面，就深深被他的神韻姿態吸引，確定只有他才能飾演程蝶衣，而他那句：「謝謝你為我講的故事，我就是程蝶衣。」更加讓陳凱歌感受到寒毛直豎的震撼！不過在張國榮接下這個角色後，卻發生了檔期的問題而一度辭演，所以程蝶衣這個角色，當年曾經一度落在John Lone的手上，因為他從小在戲班長大，讓他對這個角色很有共嗚，所以不惜自降片酬，推掉多部電影和舞台劇的邀約，最後卻因為某些原因辭演。後來張國榮亦獲得黃百鳴的支持，為了讓他先拍《霸王別姬》而願意修改合約。因此，也許就是天意，程蝶衣這個角色總歸也是屬於張國榮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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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小樓這個角色，陳凱歌的第一人選是張豐毅，徐楓則是姜文，而姜文看完劇本後卻不想飾演霸王，反而想飾演虞姬。這次陳凱歌則以一句：「我心目中的霸王，在台上雖然是霸王，在台下卻是吃喝嫖賭樣樣都來。」成功說服徐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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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，正如前言，除了兩位主角，就連配角鞏俐、葛優、英達、吳大維和蔣雯麗也是非常重要，而且不少現在都成為獨當一面的著名演員。或許，就是陳凱歌的瘋狂，讓每個演員都獻上最精湛的演技，例如蔣雯麗飾演的艷紅，儘管只有三分鐘的出場，但憑著精準的表現，將艷紅的浮誇和輕浮，還有那嬌嗔一跪完美演活「風塵」二字，難怪當年只有二十三歲的她，已經憑著艷紅這個角色成為北京電影學院的演技教材，而她還沒有畢業！每個人的演技都完美演繹何謂「不瘋魔不成活」，張豐毅為了戲劇張力主動提議光著屁股捱打；張國榮為了成就程蝶衣，拿著棍子邊哭叫邊亂砸，甚至被碎玻璃割掉手指的肉；懼高的鞏俐在花滿樓跳樓那場戲不敢跳下去，第一次喝著洋酒帶著七分醉意跳下，卻因為底片刮傷必須重拍，第二次就喝著二鍋頭再次親自一躍而下；尹治飾演的小豆子打自己耳光十九下，每一下都是真打，打到嘴角都流血了，打完就連陳凱歌也哭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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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張國榮的敬業樂業亦讓人敬佩，為了演活程蝶衣，他拒絕使用替身，提早四個月前往北京學習戲曲，學習京劇造手；為了更加貼近程蝶衣的形象，他把眉毛剃掉；為了呈現程蝶衣的氣質，他甚至改掉行走坐立的姿勢，因此亦只有張國榮才能如此雌雄莫辨，人戲不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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幕前已經瘋狂如此，幕後只會更加瘋狂！陳凱歌為了完美呈現電影的場景，特別邀請楊占家擔任場景設計。他不但研究大量戲班資料，更加走遍北京的大街小巷，大小園林，畫出一百多張場景，而且每個場景都運用高超的建築技術和標記尺寸，幾乎沒有任何誤差，及後他更加成為不少著名導演的場景設計師，而且不少外景場地例如浙江橫店影視城明清宮苑都是出自他的手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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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國榮是香港演員，所以他的國語並不標準，所以陳凱歌找來楊立新為他配音，而為求完美，楊立新不但重複觀看《霸王別姬》，更加琢磨張國榮的語調神態，最後整齣電影只保留兩段張國榮的原聲，但是卻沒有幾個人能夠分辨是哪一段。不過更加瘋狂的是楊立新為了《霸王別姬》能夠揚名海外，他願意成為一個無名英雄，因為Academy Award和Festival de Cannes都要求演員必須原聲演出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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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瘋狂的也許是政治環境，《霸王別姬》國外獲獎無數，甚至斬獲至今仍是華語影壇史上唯一一座金棕櫚獎，但是當年因為被視為中國電影所以被金馬獎封殺；因為不是香港電影所以進不了香港電影金像獎；因為牽涉自殺、同性戀和文化大革命的情節，所以被中國電影金雞獎和大眾電影百花獎拒諸門外，又因為宣傳不足而與Academy Award失諸交臂。不過《霸王別姬》的藝術成就，或許根本不需要任何獎項來衡量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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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齣經典的電影或許真的「不瘋魔不成活」，一群「瘋子」聚集一起打造一齣經典的電影，打造華語影壇史上的曠世巨作，取得世界性成功的藝術電影，亦是華語影壇的一個新高峰。可惜的是現在華語影壇只在乎導演和明星的名氣，不再重視編劇和劇本，更加不重視演員的質素，而審查制度的問題亦讓題材局限，甚至連蘆葦也感嘆「那時候我墜入幻境，覺得我們終於起步了。可我沒想到，那就是我們這一代的終點。」難怪就算技術進步了，預算更多了，但是中國始終沒有辦法再出現另一部《霸王別姬》！

Text：POPLADY Editorial
Photo Source：Facebook